2007年10月29日 星期一

重溫台語電影魅力

歌仔戲電影《薛平貴與王寶釧》於一九五六年上映,這是第一部受到觀眾歡迎的台語(Holo台語)電影,距今已滿半世紀,新聞局將「台語電影五十週年」慶祝活動納入二○○六年「台灣國際影視博覽會」之中,巡迴影展持續至次年三月。



 一九五○年代後期和整個一九六○年代,台語電影極盛一時,期間除了一九五九年八七水災和開放日語片進口的短暫衝擊外,總共拍出一千餘部台語電影,造就許多導演、演員和技術人員,成為後續興起的華語電影界和電視界的人才庫,在台灣戰後影視娛樂史上佔有關鍵與樞紐的位置。



 而台語電影集合了台語廣播劇、台語流行歌謠、歌仔戲與布袋戲等在地大眾娛樂文化之大成,再加上現代舞台劇人才的投入,充分展現在地文化力量的潛能與活力,實為政府亟力推展的文化創意產業的先驅與典範。



 立意開展出活潑創意未來的深綠顯學在地文化力量,必須回到台語電影這失落的文化記憶與歷史傳統,挖掘其形式與內容意涵,重塑其在台灣電影史與文化史上的顯豁地位,此為深綠顯學必修課程。



 四○年代台灣文學領導者張文環譽為「台灣文藝復興」的這段台語電影發展歷程,多年來幾乎不存在於一般台灣人的文化經驗裡,在電影理論與實務學子的學習經驗裡也顯得單薄與蒼白,甚至只留下後期台語電影粗製濫造、趕拍抄襲、腥羶低俗的惡劣印象。



 這種模糊與扭曲的台語片形象,除了台語影片大量散落與毀損(如今只保存了拍出總量十分之一強而已)有以致之,更根本的原因是:戰後在台灣執政超過半世紀的中國國民黨政府對在地文化和語言的漠視與壓抑。



 從台語片拍攝時期的嚴格電檢和任其自生自滅的心態,一直到後來學術研究和文化論述的貧弱與荒蕪,除了國家電影資料館和少數研究者的口述歷史與著述外(如資深影評人黃仁先生的《悲情台語片》和新竹清華大學歷史研究所葉龍彥教授的《正宗台語電影史》以及台灣藝術大學電影系廖金鳳教授的《消逝的影像:台語片中的電影再現與文化認同》),無不顯示在某種強制意識形態主導的社會文化氛圍中,一種在地文化語言和生活的呈現形式沒有得到正常與公平的看待,一段常民社會聚合互動的歷程沒有放在適當的位置來提供影響和啟發。目前正在進行中也已展現部分成果的老台語片修復工作或可稍稍彌補這個遺憾。



 台灣社會長久以來一貫缺乏歷史與文化的整體感和連續感,台灣電影發展史中,台語電影經驗與論述的斷裂與空白不過是其中一環。然而,藝術與戲劇發展自有其脈絡與出口。



 已有不少論者指出,老台語片中盛行的一些故事與人物類型,已在如《霹靂火》、《親戚不計較》、《金色摩天輪》等時下流行的台語電視劇中重現,那些社會鬥爭、家庭倫理與愛情悲劇,就是當年台灣民眾「樓頂招樓腳、阿母招阿爸」進電影院看得甚有滋味的故事,許多評論以廉價流俗觀之,實在是不瞭解隱隱流動發酵的常民情結與感動以及在地語言的魅力。



 這種情結與魅力在未來台灣電影圈最立即的延續與再現,可能就是《高雄發的尾班車》或《龍山寺之戀》或《燒肉粽》或《舊情綿綿》等當年轟動大片的重拍了吧。


刊於自由時報2006/12/15   深綠顯學系列


 

2007年10月28日 星期日

迎接台灣電影的magic hour

《色.戒》代表台灣角逐奧斯卡外語片金像獎,美國影劇學院認定不符影展規定,因電影製作團隊如攝影、錄音、音樂、服裝等技術人員皆非臺灣籍。《練習曲》將代表台灣參賽。




        新聞局認定《色.戒》為國產影片,其實頗為勉強。根據「國產電影片本國電影片及外國電影片之認定基準」,在非動畫電影的主要演員國籍、導演國籍、取景拍攝地、後製作工作地等四大評估標準中,《色.戒》導演李安符合本國身份標準,但還有以下條件:主要演員(主角及配角)四分之一以上具有國民身分者(若單就主要演員來認定,須二分之一以上擁有國籍)。《色.戒》主要演員中,有點戲份的,只有庹宗華是台灣演員,在台灣歌壇活躍的王力宏則是美籍,若說台灣籍演員佔「四分之一以上」是很可疑的,除非有其他特殊考量。



        相同的狀況,也出現在香港金像獎的認定上,《色,戒》不符合角逐資格,因為就出了梁朝偉一個香港男主角而已,就像本片就出了一個台灣導演一樣。


其實,電影製作團隊國際化本是世界趨勢,不足為奇,只是牽涉到各國影展的身份認定標準,難免要計較一番。從影片主題和內涵來看,穿梭於台灣景致和人民之間的本地票房紅盤作品《練習曲》,其台灣意象強度遠超過以老上海為背景、流露台灣文人「上海情結」的威尼斯金獅首獎之作,美國影劇學院的認知,也算是無意間為台灣做了個在地正義的決定了。


以同獲威尼斯獎項的成績而論,獲選國際影評人週最佳影片、林靖傑導演的《最遙遠的距離》也比《色.戒》更能代表台灣影界的資質與潛力。《最》片以新聞局電影輔導金和林導演自己辛苦籌措的資金拍攝,是導演和其好友、早逝的台灣劇場界才子陳明才交織激盪的作品,台東山水鋪陳綿延,女主角又是逐漸累積巨星氣勢、主演台灣近來罕見的在地人氣大片《不能說的秘密》(2007)的桂綸美,在導演、演員、場景、製作甚至醞釀發想等等或隱或顯的各個層面,全面代表台灣在地的創意活力,礙於相關規範卻無法像《色.戒》一樣獲得千萬獎勵金,十一月初在台上映後,更值得台灣觀眾珍視與關注。


對台灣影界而言,今年算是好年,不但有《刺青》和《練習曲》締造全台千萬票房佳績,在香港等中國各地都造成風潮的《不能說的秘密》更在台北一地就創下超過兩千五百萬的票房記錄,不少人允為台灣國片新希望。另外還有其他票房差強人意的好片如《沉睡的青春》,男女主角皆有明星風範,加上劇情設計巧思,讓清新低迴的新電影風格,踏著相對輕快爽利的步調前進,很有可觀之處。


        《最遙遠的距離》繼威尼斯之後參與今年第二十屆東京影展,影展主辦單位特闢台灣新電影大導楊德昌追思回顧影展(台灣什麼時候才辦啊!)。林靖傑導演在部落格的楊導紀念文裡回想大學時初看《青梅竹馬》(1985)的衝擊震懾與奇妙驚喜:「我還記得那時我飄飄地走在走廊,迎向magic hour。」值此新電影運動以來台灣電影典範轉移和電影工業再造的關鍵時刻,林靖傑等電影工作者的努力,似乎已經讓台灣影業的下一個magic hour,不再那麼遙不可及呢!



刊於自由時報《台灣大戲院》2007/10/28

2007年10月24日 星期三

九把刀的《愛情,兩好三壞》電視版

目前正於週末夜在民視首播和衛視中文台續播的《愛情,兩好三壞》,原小說作者網路作家九把刀在部落格談觀後感:「在對當劍南在電視上大叫:『我沒有良心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不要告訴我妳現在才知道!』時,我大讚這句對白寫得超級好,猛一想,該不會是我寫的吧?就很期待地翻了一下書,果然是我寫的哈哈!有點高興。」



        這就是九把刀文字俐落的無厘頭風格。對這齣他自己未參與的改編劇,九把刀表示「還不錯」,許多讀者和觀眾質疑的選角問題,他也覺得還好,對幾個角色的演出且甚表讚賞。粗略來說,評估其整體表現與風格形塑,這齣暢銷小說改編電視劇,的確為偶像劇這支時下台灣大眾娛樂事業主力再添生力軍。



        博客來網路書店等統計的連同外文翻譯書類一併評量的二OO六年台灣最暢銷作家九把刀,本名柯景騰,是近十年來網路和大眾小說熱潮的第二座高峰,前峰是九把刀自己也相當推崇的痞子蔡,本名蔡智恆,一九九八年在就讀的成功大學BBS上連載校園愛情故事《第一次親密接觸》,隨即在整個華人圈的網路空間和後續書籍銷售造成轟動,形成獨特的閱讀文化風潮。

        

        即使單單就《第一次親密接觸》所代表的校園愛情故事類型來看,不少人認為欠缺文學深度的的網路小說也不乏精品,如痞子蔡的《孔雀森林》(2005),以一則心理測驗問題貫穿全書,像個大漩渦吸收並釋放情節人物層層轉繞的基礎和衍生意涵,建構獨立的文學意象世界信心十足,是有濃厚寓言氣質的傑作,放在任何學院文學標準下檢視都不會減損光彩。

        

        九把刀的《等一個人咖啡》(2004)和《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2006)也是精彩的校園愛情故事,和痞子蔡的小說一樣,故事背景是作者身邊日常的時、地、物,機智趣味搞笑的對話語言風格,若干奇幻元素穿插其中(例如《等一個人咖啡》裡鑽研奇妙人體術表演的大學重考生),以及e世代的流行用品題材(如扭蛋和ipod),整體散發一種靈巧新穎、親切明快的氛圍,改編成動漫影視作品潛力十足,九把刀本人也以此為寫作導向之一,《愛情,兩好三壞》原本就是為電視劇而寫,後來拍攝計畫擱置,才先行發展為小說

        

        九把刀的指標地位是,其作品橫跨愛情、驚悚、科幻、武俠、推理、犯罪等領域,大眾文學主要類型幾乎一網打盡,打破了網路小說等同於校園愛情故事的刻板印象,同時不乏諷擬台灣政治社會現況,例如在近作「殺手系列」的《夙興夜寐的犯罪》裡,一位「正義過度成癮症」患者雇請殺手殺掉一個個重大罪犯和政論名嘴。其成名作之一《語言》(亦稱《恐懼炸彈》)描述由於「台灣獨特的歷史條件、製作費用低廉的小島地形、族群衝突與融合、中國的武力威脅陰影、符號大量整合使用、秩序伴隨各種符號急速物化的現象」,成為製造人身恐懼炸彈的科幻場景。



        網路小說所代表的,是文學界的「民主解放」過程,延續一九九O年代早期「羅曼史」小說的另闢蹊徑,進一步將文學品味從出版社或報紙副刊編輯偏向嚴肅文學的取捨標準中解放出來,其網路連載期間和讀者密切互動的特性,形成其親近核心讀者群的作品特質與行銷策略。



        網路小說比所謂「純文學」平易近人,又比「羅曼史」小說有趣多變,所開拓的是過去為國外翻譯作品(如《達文西密碼》)獨霸的兼顧讀者需求和深刻質素的大眾文學版圖,和近年來台灣電影記錄片風潮和大器已成的台灣流行歌曲一樣,都是從在地基層閱聽大眾的歡呼出發,然後持續精進的例子。

        

        痞子蔡和九把刀等網路故事寫手,突顯出台灣文化和台灣創作者的某種靈動慧黠的特質,形成華文世界獨樹一幟的現代語言風味,上接二十世紀初台灣新文學奠基以來的詼諧、感傷、寫實傳統,再加上適合改編成動漫影視作品的奇麗靈巧的故事鋪陳,其結合在地廣大閱聽群眾、文學界、出版業、影視圈創作與製作人才資源的能耐,很有實力在近年來台灣大眾影視文藝事業版圖快速演進的兩好三壞關鍵時刻,以熱血強壯的打擊揮出安打得分呢!

2007年10月21日 星期日

上海vs海上台灣

主演過以台灣五O年代白色恐怖為題材的侯孝賢電影《好男好女》(1995)的歌手伊能靜,其《流浪的小孩》專輯裡翻唱的老歌〈夜上海〉有一段口白:「上海是我心目中最浪漫的城市,那麼繁華,那麼地歌舞昇平,當我真的第一次踏上上海的時候,看到兩旁的白楊樹,我整個人都陶醉了,好像閉上眼睛就看到以前的霞飛路,上海灘,十里洋場都在我的眼前,而那些美麗的煙花女子,也正用着嗲嗲的聲音說,『今晚一起去玩吧』。」



        陳枚作曲、曾為許多上海電影插曲作詞的一代文人才子範煙橋作詞、一代歌后周璇演唱的〈夜上海〉是周璇主演電影《長相思》(1947)的插曲,此曲在上海出生的台灣新電影核心人物楊德昌的電影《青梅竹馬》(1985)裡也出現了。李安的威尼斯金獅首獎新作《色.戒》,更以十里洋場的上海為故事背景,楊德昌據前妻蔡琴透露,生前也曾計劃拍攝這部張愛玲原著的作品,蔡琴還曾陪同楊德昌前往香港洽談版權事宜,想找的女主角是七O年代瓊瑤愛情文藝電影巨星林青霞。



        台灣兩大世界級導演,不約而同鍾情於擅寫上海市井街坊民情世故的「海派」文學頭號寫手張愛玲的作品,和伊能靜專輯裡對上海的綺麗想像一樣並不是巧合。海上台灣對上海都會向來存在一份微妙的感情和想像,在上海出生、求學、創作、號稱上海「魂靈頭」的小說家張愛玲便是重要的想像媒介,其文字感染力極強,對戰後台灣文壇甚至整個藝文圈的影響非常深刻,幾年前設立所謂台灣文學經典時張愛玲是否可列為「台灣作家」的爭議,就是因為台灣有一大票張迷和張徒張孫而吵起來的,上海的張愛玲紀念館也是移居上海的台灣建築師登琨艷所設計。 



        伊能靜〈夜上海〉口白裡的「霞飛路」是二十世紀初由上海法國租界當局興建的一條橫貫法租界的主幹道。一九二O 、三 O 年代,上海租界有如國中之國,在中國其他地區陷入中華民國建國初期的混亂紛爭局面時,獨享和平與繁榮,霞飛路成為上流社會高級住宅區,隨著白俄難民的到來,也形成異國風尚商店街。一九四一年太平洋戰爭爆發,日本進入上海各國租界後,將租界「交還」《色.戒》裡特務頭子易先生所屬的日本扶持下於南京成立的「中華民國」汪精衛政權,直至一九四五年日本敗戰撤出中國。



        當年日本撤出的,還有形同日本租界五十年的台灣。海上台灣也和上海租界一樣,由於異國佔領而避開中國戰禍,獲得了相對的穩定安寧和較高度的社會與經濟發展。如今,一九八O 年代以來中國經濟開放政策下的上海,已逐漸回復往日繁華風光,昔日的城市殖民記憶似乎仍在同樣充滿殖民印記的台灣文藝心靈,激起陣陣漣漪,李安和楊德昌的《色.戒》,不過是最新篇章罷了。



        要留心的是,台灣文人的上海情節,有時可能悶燒過了頭,滿溢出了邊,最近眾文壇或影壇大頭對《色.戒》排山倒海的讚譽,似乎就混雜了不少對上海大家張愛玲的沉醉迷戀,縱使點出了金獅傑作的秀異處,仍有傷客觀評價和論述,正如用嗲嗲上海腔唱的〈夜上海〉一樣「酒不醉人人自醉」、「心靈兒隨著轉動的車輪」轉得失了方寸啊! 



(刊登於
自由時報2007/10/21)



**陳柔縉:當台銀「重返」上海

2007年10月15日 星期一

《色.戒》與台灣的上海情結

台籍大導李安的電影新作《色.戒》,以一九三O年代後期的上海為背景,細膩重現老上海風情,是台灣的「上海情結」最新篇章。 



西方列強爭鋒史上曾經是中國孤島的上海,和歷經列強殖民的海上島嶼台灣之間,有微妙的歷史牽繫,一九四九年蔣政府據台後第一任省主席、五三年辭職赴美後嚴厲批評蔣政權的吳國楨,之前四六至四九年間即擔任上海市長。陳總統任內最後一次所謂國慶大典的閱兵儀式,射程可達上海的台灣自製飛彈也成為話題。除了這些嚴肅的政治與軍事脈絡之外,台灣文藝界對上海向來有一份微妙的感情和想像,張愛玲便是主要的想像媒介之一。



在李安之前,上海出生的台灣新電影核心人物楊德昌導演也曾計劃拍攝張愛玲原著《色.戒》。中國五四文人戲稱嗜寫上海市井街坊民情的「海派」通俗文學為「鴛鴦蝴蝶派」,在上海出生、求學、成名的張愛玲名列此派大家,她的小說感染力極強,對戰後許多台灣作家和整個文藝圈的影響非常深刻,幾年前有關台灣文學經典的張愛玲是否為台灣作家的爭議,就是因為台灣有太多張迷和張徒張孫而吵起來的。





就電影工業本身的發展歷程來看,台灣和上海,早有歷史的牽連。《色.戒》的歷史背景,時值一九三七年對日抗戰中國軍隊撤離上海之後、直到一九四一年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軍進入上海國際租界為止的所謂「孤島上海」時期。在此偏安穩定期間,新華等影業公司在先前因戰火凋敝的影壇恢復拍片,隨即又達到新的繁榮局面。



三O年代稍早的上海十里洋場繁華世紀,上海做為東亞電影生產重鎮,即已對台灣發散巨大的影像魅力。當時的日治台灣,娛樂工業資本市場逐步成熟,上海成為東京之外另一個影響台灣電影圈的中心力量。當時大量上海電影來台上映,台灣演員也跨海至上海參與演出,台灣流行音樂工作者創作主題曲搭配上海電影形成潮流,名曲《桃花泣血記》( 1932)即是著名辯士詹天馬為宣傳同名電影所寫的 Holo台語歌曲,為台灣歌謠創作第一個黃金時期揭開序幕,也成為日後六O年代台語歌曲帶動台語電影發展榮景的先聲。



相對於中國的中原正統剛性大陸文化,上海一直擁有一種海派的軟性駁雜文化氣息,和海上台灣的混搭文化性格頗為呼應,張愛玲在《流言》的〈到底是上海人〉說上海人經歷「近代高壓生活的磨練,新舊文化種種畸形產物的交流,結果也許是不甚健康的,但是這裡有一種奇異的智慧。」海派文學傳人王安憶曾表示:「張愛玲筆下的上海,是最易打動人心的圖畫,但真懂的人其實不多。沒有多少人能從他所描寫的細節裡體會到這城市的虛無。正是因為她是臨著虛無之深淵,她才必須要緊緊地用手用身子去貼住這些具有美感的細節,但人們只看見這些細節。」



李安電影裡轟傳的性愛姿勢真是緊緊用身子去貼住的場面了,近來許多《色.戒》的相關論述也真只注意這些細節,張愛玲自述的思想背景裡的「蒼涼」這「惘惘的威脅」以及虛無的深淵,和涓滴長流的台灣「上海情結」一樣,恐怕真懂的人不會太多。有論者表示,張愛玲小說呈現出後五四時期,人民在傳統意識廢墟中尋覓自我主體的過程,這過程或許可以為台灣人民在中國主流意識日漸頹唐荒廢的大環境裡,提供自我主體意識甦醒活化的觀照,或許其中真有一種「奇異的智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