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15日 星期二

洋洋的台北夏日回憶

**刊於自由廣場 楊導三作與中華台北
**轉載於三際信息站 楊導國族寓言的想望

1983年,台灣新電影浪潮初起,中華台北金馬獎最佳劇情片頒給《小畢的故事》,此片還獲頒最佳導演和最佳改編劇本,甚為風光,楊德昌導演的《海灘的一天》入圍三項(劇情片、導演、原著劇本)但沒拿下任何獎項。
相對於眷村男孩小畢的故事,1983年,台灣新電影浪潮初起,中華台北金馬獎最佳劇情片頒給《小畢的故事》,此片還獲頒最佳導演和最佳改編劇本,甚為風光,楊德昌導演的《海灘的一天》入圍三項(劇情片、導演、原著劇本)但沒拿下任何獎項。
相對於眷村男孩小畢的故事,《海灘的一天》張艾嘉飾演的女主角佳莉成長於本省籍醫師家庭;兩年後的《青梅竹馬》,侯孝賢/蔡琴/柯素雲飾演的兒時玩伴兼情侶來自台北萬華老社區,同樣一獎未得;2000年坎城導演桂冠之作《一一》,台北家庭男主人吳念真和柯素雲飾演台語傳情的舊戀人,今年之前更未曾在台灣母國院線正式上映。

                            《海灘的一天》林佳莉
當年楊導這3部政治或市場不正確的作品,同時現身於今年夏天的台北戲院不無巧合,時值世大運大戲開張前夕的主辦國中華台北名稱爭議,來台流亡遷佔政權和在地新興國族意識引發矛盾困局,而楊導3作也部部直指中華台北城個人和集體的抑鬱與辛酸。
其中英文名為「台北故事」的《青梅竹馬》格外哀傷,換個片名大概就是「中華少棒國手之死」,片尾男主角受傷失血癱坐路邊,旁邊棄置的電視開始放送當年得到威廉波特少棒冠軍為「國」爭光的全民歡騰畫面,對照深夜山路無人聞問顯得十分淒涼,之前機車狂飆經過的總統府前「中華民國萬歲」霓虹閃亮牌樓益顯虛無浮誇。

楊德昌的作品常是國族寓言,以其中常見的日本元素來看,形成台灣迷離身世的隱喻:《海灘的一天》裡楊導塑造的高社經地位本省家庭千金形象,父親留學日本,就讀的北一女和台大文學院皆於日治時期創立;《青梅竹馬》的日本棒球傳統;日資參與的《一一》男主人則在日本有個未遂的事業夥伴以及一段未遂的親密戀情。
從家族權威的羈絆,到文化浸染的茫然,再到自我追尋的演示,日本符號穿透其間,連《一一》的日文片名「洋洋的夏日回憶」都特別精準,因為小洋洋就是導演自己的化身,這位小學生片尾講「我也老了」儼然楊導自白,老少合一,所以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知道別人不知道的,是小洋洋拿著相機拍別人後腦勺的作者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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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青梅竹馬》裡汽車駛過投射在台北萬華老街精美立面上的燈光游移魅影,楊導對台灣迷離身世與恍惚國族認同的關懷,較諸同時期的其他台灣新電影導演,走得更遠,也看得更深,洋洋的夏日回憶,不只是中華台北的日常,更是台灣台北氤氳的想望。